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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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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楚

祝蘅枝這才意識到自己為什麽自從聽到鄢卿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了。

鄢卿, 燕秦。

她看著秦闕將那張銀色的面具隨手掂了兩下,而後道:“這張面具今天倒是幫了我不少忙。”

祝蘅枝冷笑了聲:“以你的權勢,大可不必這麽大費周折。”

“不, 我說了,我要你心甘情願地和我在一起。”秦闕將那張面具丟在一邊。

這一丟, 卸下了所有的偽裝, 仿佛這一刻才是真正的秦闕。

“你做夢。”祝蘅枝看著他,淡淡地吐出來兩個字。

秦闕揚了揚眉, 而後從懷中取出一只銀鎖來, 在祝蘅枝面前晃了晃。

“你!”她一時驚愕, 卻只能吐出來這兩個字。

她不會錯認, 那是三年前她從上京離開的時候, 陳聽瀾送給她那時尚未出生的孩子的,後來祝筠出生, 她便將那塊銀鎖戴在了祝筠的脖子上。

這些年一直沒有取下來過, 即使是後來烏遠蒼也送了筠兒許多珍貴的珠寶收拾, 也未曾替代這塊銀鎖。

陳聽瀾是她的兄長,是拉著她出火海的人,也是在這個世上,她除了筠兒唯一在乎的人。

“你把筠兒怎麽樣了?”祝蘅枝自己都沒有察覺,她的聲音在微微發顫。

秦闕將那塊銀鎖又收回了手中,看著祝蘅枝:“蘅枝說的這是什麽話,筠兒是我的女兒, 是這大燕尊貴無二的公主, 自然在與時春好好呆在宮中。”

祝蘅枝的眼眶有些泛紅, 她如果沒記錯,秦闕其實t是不怎麽喜歡祝筠的, 甚至可能都沒有期待過她的降生。

秦闕見她沒有說話,也只是自顧自地道:“到底是我的親生女兒,開始還不熟悉陌生的環境,哭鬧著要離開,這兩日也乖多了,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見了我也沒有那麽排斥了。”

但祝筠是祝蘅枝嬌慣著長大的,根本就不是乖巧聽話的性格,烏遠蒼當時哄她的時候,有一段時間,臉上脖子上都是她的抓痕。

祝蘅枝聽著秦闕這般說,慢慢攥緊了拳。

她不敢想祝筠在秦闕這裏,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蘅枝,筠兒很想你,跟我回宮,見她一面吧?”

秦闕的語氣溫柔,卻如同一把鈍刀剜著她的心。

聽著是委曲求全,實則是以退為進的要挾。

祝蘅枝也沒有往後退,只是頗是自嘲地勾了勾唇。

她這次張口時只覺得無比地困難:“秦闕,是不是從你那天將我帶回宮中的時候,便計劃好了這一切,我這些日子的奔走,在你眼裏,是不是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秦闕的步子停留在了原地,距祝蘅枝一臂的距離。

“蘅枝,你怎麽能這麽想呢?我不過是略施手段而已,倘若……”

略施手段便讓她焦頭爛額,那麽認真呢?她豈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

他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祝蘅枝打斷了,“所以呢?你機關算盡,到底想要什麽?現在的我,對你還有什麽利用價值嗎?”

“蘅枝,我沒有想利用你,我只是,想讓你回到我身邊,我們還和從前一樣,不好嗎?”秦闕眸中閃過一絲痛意,朝祝蘅枝伸出了手。

“和從前一樣?你繼續欺我,侮我,新鮮感過了便將我拋到一旁嗎?然後任由我自生自滅,和宮中萬萬千千的女子一樣,每日盼著你的臨幸、為了活著為了你,爭風吃醋,是嗎?”祝蘅枝一把打開秦闕朝她伸出的手,而後別過眼去。

但秦闕這次一把將她拽進懷中,另一只手扶在她的後腰處。

而後他聽到了祝蘅枝很低的一句:“那你贏了,我為了我的女兒,為了我的兄長,為了霧綃閣,我不得不向你低頭。”

“所以你這是答應我了?”秦闕的聲音中難以掩蓋雀躍。

祝蘅枝以鼻音應了他。

“可是我還是輸了,”秦闕將下巴在她的肩頸處蹭了蹭,“你並不是誠心誠意地回到我身邊的,除了筠兒,你是為了別的男人,才答應我的,為了陳聽瀾,烏遠蒼這些年能在南越百族樹立,其中也有你霧綃閣的參與,你不想霧綃閣陷入危機,其實無非是怕影響到烏遠蒼,是不是?”

秦闕吐出的絲絲縷縷的熱氣不斷地度到她露在外面的後頸上,讓祝蘅枝有些難受,她試圖推開秦闕,但幾乎不可能。

“是有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他們一個救我於水火,一個度我過泥潭,知恩圖報而已,秦闕,我怎麽從沒發現你如此幼稚?”

既然掙紮不開,那不如試圖激怒秦闕,讓他主動放開自己。

但她想岔了,秦闕不但沒有松開她,反而將她錮得更緊:“是,我是幼稚,我方才說輸的人是我,也是因為現在是我在和他們爭風吃醋,才能換你回頭,而你,不需要和任何人爭搶,我就會自己到你身邊,將牽著我的風箏線遞到你手中。”

祝蘅枝的呼吸漸漸緊促,她雖然看不見秦闕的臉,但她能感受到秦闕發抖的氣息。

左右也逃不了了。

祝蘅枝往前湊了湊,在他後背上咬了一口。

這個位置,秦闕受過傷,是自己三年前被他堵在上京城外時親手刺進去的。

她當時雖然沒有想殺了他,但那一下,也的確時帶著巨大的仇恨,朝著他的命去的。

她本以為秦闕只是會因為痛意將她松開,但那處的衣料卻肉眼可見的被浸濕了。

緊接著,她的口腔中泛起一股鮮血的銹味。

祝蘅枝一時怔楞,她這些年雖然人在澧州,卻也因為陳聽瀾的關於一直關註著燕國的大事,她沒聽說過這兩年秦闕有禦駕親征的經歷。

而自己當年那一下,即便傷的再重,也不可能是自己這一咬,便能滲出血跡的情況。

“感受到了嗎?”秦闕說著慢慢松開她。

祝蘅枝沒有問他的傷勢,只是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我要見我兄長。”

秦闕沒有理會她這句,只是將手搭在了自己腰間的革帶上,而後慢悠悠地將革帶解下扔在一邊。

當著她的面脫下了玄色的外袍。

七月的天氣,秦闕裏面也只是穿了件白色的褻衣。

她雖然不是沒見過秦闕的樣子,但還是稍顯別扭地別過頭去,畢竟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

“你做什麽?”

秦闕繼續將褻衣的衣帶解開,將上面已經浸上血跡的褻衣扔到一邊。

就這般轉過了身,將那道傷口呈在祝蘅枝面前。

他久久沒有出聲,祝蘅枝不知情況如何,於是睜開了眸子。

映入她眼底的,是一道可怖的傷口。

上面結著血痂,自己咬到的那塊地方滲出一道細細密密的血珠。

看著像是新傷。

沒等他問,秦闕已經開了口,“蘅枝,你不在的這三年,我每想你一次,就自己將這道傷痕劃開一次,我一點都不想讓它痊愈,最開始還需要對著鏡子,後來,我已經輕車熟路,就仿佛,痛意是真的,你也是真得一樣。”

祝蘅枝搖了搖頭,輕嘆了聲:“你何必如此?”

秦闕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衣裳,系好褻衣的帶子後,才轉過身來,看著祝蘅枝,很認真地說:“你不在意我,甚至都不願意懲罰我,那我便自己罰自己。”

祝蘅枝往後退了退,她一時不知道要怎麽面對這樣的秦闕,以至於臉色有些慘白。

秦闕卻只是以為她害怕,於是伸手撫上她的臉頰,語氣溫存得不像是裝出來的:“抱歉,嚇到你了。”

祝蘅枝費力地勻出一息來,“我已經答應你了,你到底什麽時候讓我見我的兄長?”

“你很想見他?”秦闕松開了手,眸中閃過一絲危險之意。

“他是我兄長。”祝蘅枝平生道。

秦闕這次沒有和她計較這些,只是穿好了他的外衫,以半開玩笑地語氣道:“幸好這件衣服是黑色的,沾了血不容易被發現,要不,蘅枝今天可真得要弒君了。”

秦闕沒有食言,帶著祝蘅枝去了北鎮撫司的詔獄。

一路上的錦衣衛不敢擡頭看秦闕,但祝蘅枝能感受到他們對於秦闕帶著一名女子來詔獄的驚訝。

陳聽瀾被關在很深的一處牢房中。

秦闕只是站在那裏,不用多做吩咐,看守就已經將鐵柵欄打開了。

秦闕挽著祝蘅枝的手進了牢房的門。

他是不信祝蘅枝說陳聽瀾是她的兄長這句話的,但還是遷就著她。

祝蘅枝在看到陳聽瀾的那一刻,直接朝他撲了過去。

“哥哥!”

陳聽瀾沒有想到祝蘅枝會來此處。

他瞳孔顫動:“皎皎?”

“哥哥受苦了。”祝蘅枝噙在眼眶中的淚水一時沒忍住。

陳聽瀾擡手撫了撫她的後背:“哥哥沒事,沒事。”

秦闕看著陳聽瀾的動作,壓了壓眉峰,隨後將祝蘅枝拉了起來。

“人也見到了,和我回去。”

陳聽瀾也只好先放開祝蘅枝:“我沒有受傷,皎皎放心。”

回去的路上,祝蘅枝幾乎一路無言。

進了殿門,祝蘅枝立在秦闕面前,眼睛無神地看著他,而後開始解自己的衣裳。

秦闕攥住了她的手腕:“你這是做什麽?”

“如陛下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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